葛天任、智强:“屌丝经济”的崛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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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来源:共识网

导语:大多数自称“屌丝”的人们都来自于这个规模庞大的下层社会。他们大多具有一种中产阶层的消费意识,却不具有中产阶层的消费能力,消费需求难以得到满足

 

当中国的精英们正忙于分析和讨论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的时候,一些自称“屌丝”的人们正沉浸于一场史无前例的网络购物盛宴。这是一场全球最大的在线购物狂欢节。截至11月11日,当日销售额达到350亿元人民币(约合57亿美元),是美国的“网购星期一”销售额19.8亿美元的几乎3倍。近年来,整个互联网购物产业蓬勃发展,与中国经济的下行趋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那么,这一切又是如何可能的呢?

 

  “屌丝经济”

 

马云最近在谈及他和王健林先生的著名亿元赌局时说:“如果王健林赢了,那么社会就输了”,一语道破天机。我们认为,马云的成功其实是他看到了电子商务产业的核心竞争优势,以及这一产业在中国所可能拥有的巨大结构性潜力。他的成功所依托的是一种正在全球范围内形成的社会性经济模式–我们姑且称之为“屌丝经济”。

 

我们提出“屌丝经济”这一概念,用以特指当前出现的一种以互联网为生产和交换媒介,以草根需求、小微供给、低成本物流和网络交易为特点的具有“互惠”特征的经济模式,其本质是一种非常态下的“大众经济”。“屌丝”作为一种网络用语,除了其戏谑和自嘲的含义之外,更饱含着一种自我实现的社会心态。正如所有“屌丝”都会经常梦想着“逆袭”一样,在互联网日益普及的中国,“屌丝经济”所凝聚的无数“小微”力量或许有一天真能够成为中国经济增长的主流力量。

 

为什么这么说呢?2004年,美国人克里斯·安德森的研究发现,商业的未来不在于需求曲线的头部,而在于曲线的无穷长尾。在互联网时代,当市场上的中低收入消费者和“小微”供给者的数量足够多时,其构成的市场份额完全有可能超过主流大企业的市场份额。这是互联网时代的“长尾理论”(Long Tail),也是马云的成功故事背后的经济学原理。

 

  如何形成?

 

那么,这一经济模式是如何形成的呢?

 

第一,草根式需求。“屌丝”们青睐的是一种物美价廉、方便快捷的消费体验,不用担心价格虚高、店大欺客,也不必挤公交穿梭于众多商场之间比较价格寻找商品,更不必担心在小城市买不到大城市才有的商品。同时,更加个性化的、小众的需求都可以借助互联网而得以实现,信息不对称问题得以有效降低。

 

第二,小微型供给。小微型供给包括两个方面,其一是小微销售,其二是小微生产。互联网平台的建立,降低了开店的资本门槛,为“有闲没钱”的劳动力提供了开店的机会。而小微销售的货源,起初也主要来自于生产能力较强,品牌能力较弱的小微型企业。这些小微型企业在经济上和政治上均处于劣势,一方面,经济上的资本借贷需求难以在国有银行获得,主要依赖于民间借贷,另一方面国家的主要产业政策优惠也难于触及小微企业。李克强总理所描述的例子最能说明问题,“小微企业”凌晨发货的厂商行为所代表的正是最为原始的企业家精神,即勤劳地工作,注重声誉,敏锐地捕捉市场的动态。这些无数的“小微力量”共同形成了一种“自发秩序”以及“乘数效应”,极大地拓展了市场的供给能力。

 

第三,低成本物流。支撑2亿只包裹运输的是一个低成本规模化的物流体系。以此次“光棍节”网购为例,物流运输主要由三个物流公司承担:申通、中通和韵达。对“网购”有经验的人们或许都能发现他们与中高端物流公司的区别。相对于一身黑色、全副武装、电子化设备运营的顺丰工作人员,这三家物流公司的快递员常常是穿着各色衣服、骑着小三轮、依靠大脑计算价格的小伙子。网络订单的规模不断增加,大量相对廉价的劳动力流入城市,为这种低成本的物流提供了可能,与此同时,低成本物流也带来了大量的就业岗位和生活机会(Life Chance)。

 

第四,网络化交易。互联网技术为经济活动的主体提供了一个较少政府管制的自由市场,较大程度上降低了交易成本。首先,这种方式降低了店铺经营所需的土地、税收、资源等成本。其次,这种方式极大的刺激了交易量的增长。比如,很多顾客并不清楚购物对象,需求往往被各种网上符号所激发。最后,支付宝、信用卡、银行卡等多种金融工具的使用有效的降低了传统金融交易的门槛,如同增加了无数的金融站点,促进了现代金融工具的普及。

 

总之,“屌丝经济”是在特定政治经济条件下社会与技术相结合而形成一种“大众经济”。这种经济模式中,“屌丝”需求、“屌丝”供给、“屌丝”物流、以及“屌丝”网络交易是这一模式形成的核心,这种社会化经济模式缓解了信息不对称问题,降低了供给门槛,提高了供给效率,拓展了市场供给能力,带来了大量就业,降低了交易成本,几乎就是一场“庶民的胜利”。

 

  怎么解释?

 

“屌丝经济”之所以可能,是源自于中国社会的“丁字型结构”。2006年,社会学家李强在一篇名为《“丁字形”社会与结构性紧张》的文章中提出,中国社会的中间收入阶层规模小而底层大,是一种倒丁字形的社会结构。这一社会结构导致了诸多的“结构性紧张”。首先,是贫富分化。大多数自称“屌丝”的人们都来自于这个规模庞大的下层社会。他们大多具有一种中产阶层的消费意识,却不具有中产阶层的消费能力,消费需求难以得到满足。另外,互联网也为下层民众开拓了就业空间和创业空间。其次,是企业分化。是否有优势市场地位,是否具有政府政策性优惠,是否具有良好的政商关系,这些都成为企业自身地位的标签。对于大多数“屌丝”企业,他们难以承担高昂的经营成本和制度成本,不能享受“国家队”相应的保障,更被剥离在政府主导的采购目录之外,因而“屌丝经济”能够获得较大多数“小微企业”的积极参与和热情支持。

 

我们认为,这一社会性的“屌丝经济”也源自于中国社会日益突出的“碎片化”结构状态(Fragmental Structure)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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