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别忘了,世界在逐步远离对称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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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eminar von AC Nautik für das Küstenpatent in Kroatien. Seminare in Wien,Graz,Salzburg,Opatija, Graz und Zagreb.

吴小萌
(一)
有一点高能物理常识的人都会问:“不是说正物质和反物质一样多吗?那为什么我们的周围都是正物质,而没有反物质呢?”
实际上,如果我们的周围充斥着反物质的话,那我们也就不存在了,我们的正物质身体,早就与反物质一起湮灭掉了,化成“一股烟”的能量了。
高能物理认为,在宇宙大爆炸后10的负35次方秒以后,随着宇宙膨胀,极度高热状态冷却,第一波“对称破缺”开始产生。原来混合成能量(没有正负之分)的正负物质开始分离,并随着一些列的机制而互相“远去”。
没有上述说的那个“临界时间”点上的对称破缺,就没有我们现在的正物质世界,当然也就没有你我。
这里不得不插一个话题:所谓的“正能量”,到目前为止,是没有根据的。“正能量”,有可能是“正物质”的讹传或简化。
如果谁坚持用具有科学内涵的“正能量”的说法(文学可以不负责地去用),那么,那个人,一定要去解释在宇宙大爆炸后10的负35次方秒内,也就是灰常灰常短的一刹那时间内,能量是如何进行正负排布的,因为在那个临界时间到来时,所有的能量,就“早已经”是只有一个符号的正能量了。
(10的负35次方秒,等于0.000//001秒,其中要有35个零。)
(二)
从那时开始,我们所在的世界,就不是对称的了,它一直沿着时间的一个方向前行,至今未变换过;宇宙的温度,也随之一直在稳步下降,至今也未上升过;我们的周围,对称破缺这样的事情,更是一步接着一步地上演着,至今未停下脚步(至于未来如何,目前还不确定)…
相对论之于牛顿方程,是在高速时空之于低速时空的进一步对称破缺;量子力学之于经典力学,是在亚原子空间之于宏观空间的进一步对称破缺;生命之于无机物,是在“远离平衡态”之于“平衡态”的进一步对称破缺…
宇宙,从原始“能量汤”的混合中,分离出了原子;世界,从有机物“原始汤”中,诞生了生命;人类,从一向以本能驱动的“懵懂生物”中,获得了思想…
所以说,“人是有思想的动物”这句话,尽管普通,但却是非常有道理的;思想,是人对动物的“懵懂”破缺。
举个例子,小鸡啄米…
在“生物懵懂”时代,小鸡啄米(或狼吃羊),不被视为鸡对米(或狼对羊)的“残忍”行为。米(水稻),会利用鸡的粪便(当然主要是利用生物链中的其他,这里只作比喻说明生态链);鸡,也会给米的植株捉虫;最后,鸡,还是要啄米。
上述这个过程,是“懵懂生物”的生态平衡过程的一个片断。把这个过程,外推到所有动植物,就是地球生态平衡系统。
(三)
当“懵懂生物”不“懵懂”了,进化出了有了思想的人类后,意识形态领域就出现了“正负”,“懵懂”平衡被破坏掉了,或者说对称有了破缺。这时,鸡啄米变成了“鸡对米的自私”;狼吃羊变成了“狼对羊的残忍”;人,从此有了善恶观;社会,呈现了所谓的正义和非正义…
英国人说:“A country does not have permanent friends,only permanent interests”,我们把它翻译成:“没有永远的朋友,只有永远的利益”。
这句话很复杂,咋听起来像是斯宾塞的“社会达尔文主义”,但深究起来,却看出在“没有正负”的利益之上,还存在着“有正负”的道德判断。
朋友,有好坏之分,区分的标准,来自意识形态;利益,没有好坏,仍然属于动物的“懵懂”范畴。没有利益往来的时候,动物们不大会成为朋友(或敌人,实质是“相交”),但人类却可能会结成同盟,只要你的价值取向与我一致。价值取向一致的时候,我起码会得到“意识形态”上的“被认同”所带来的愉悦(利益),而这是“懵懂”生物所没有的。
在有利益往来的情况下,人们当然可以合作(动物也一样,有相交),但还存在另一种情况,就是如果我认为你是混蛋,你给我再多的利益,我也不跟你玩。有骨气者,如商朝的伯夷、叔齐,不食周粟,那他们只能躲在山上饿死。
看到了吧?生态圈的对称,就是这样随着人类思想的到来被破缺的。动物们历经亿万年“苦心经营”的“懵懂”生态平衡,被人的思想,给打碎了。
人类在打碎了“懵懂”对称的同时,还保留着“非思想”的“懵懂”。如何理解呢?这就是“没有永远的朋友,只有永远的利益”这句话的“社会达尔文主义”含义了。
(四)
有一种英文,把蚜虫翻译成antcow,意为“蚂蚁的奶牛”,那是因为蚂蚁和蚜虫的关系,是一种共生的关系。
蚜虫吸收植物中的汁液,它的排泄物,对于蚂蚁来说,却是一种“蜜糖”。这样一来,蚂蚁就不侵犯蚜虫,并且保护蚜虫免遭天敌的侵害,甚至帮助蚜虫繁育后代,因为蚜虫能为它源源不断地提供蜜糖。
蚂蚁和蚜虫之间的共生,是没有“意识形态”的共生,是“懵懂”的共生。蚜虫没在“主动地”为蚂蚁生产蜜糖,蚂蚁也没在“主动地”为了蚜虫跟瓢虫打架。只是,不为蚂蚁生产蜜糖的蚜虫,不会得到蚂蚁的保护;不为蚜虫打架的蚂蚁,也吃不到蚜虫的蜜糖。结局是,那些不存在共生关系的蚂蚁和蚜虫,都会死掉,活不到今天(如果蚂蚁只有这一种摄食行为的话)。
然而,如果蚂蚁和蚜虫不再“懵懂”,它们有一天“偷吃了伊甸园的苹果”,突然变得聪明起来了,那结局可就不是酱样了。我们很可以不开玩笑地说,如果哪一天蚂蚁也像人类那样,进化出了思想,那个思想也必将是非线性的(生物的内禀规律),由蜜糖带来的愉悦,会产生“边际效益递减”现象;同时,那个思想也是有“价值观取向”的,导致蚂蚁只是任性地喜欢带斑点的蚜虫,于是,哪一天,蚂蚁看着蚜虫不耐烦,或不顺眼,会一口将它吃掉,而不论它是否为它生产蜜糖…
(五)
很多人,割裂科学与人文之间的内在联系,认为科学和人文分属不同的领域,他们之间不存在“逻辑演绎的通道,因此,不可能从科学推导出任何人文文化”(胡守钧)。
这些人不承认科学与人文之间的纽带,实际上就是不承认人类的进化史,就是不承认自然界的“对称破缺”史,进而也就是不承认科学。于是,他们的研究方法也就显而易见地不是科学的研究方法,而沦为“臆测式”的研究方法,充其量也只是“推理式”的研究方法。
奇怪的是,他们却经常地“借用”科学的某一种现象,来片面地类比于人文;有时,他们又“凭借联想,自由地借鉴任何科学,创造人文文化”(胡守钧)
“社会共生理论”,就是这样一个在切断了科学与人文联系的前提下,通过“借用”和“借鉴”生物共生现象,“凭借自由联想”,“自由地创造”出的一个人文理论。
按照这个逻辑,我是不是也可以从“狼吃羊”这个现象出发,“联想”出另外一个社会理论。我可以把它叫做“非共生生存理论”,或者叫“伐害生存理论”,要知道,狼吃羊的这种弱肉强食模型,相比蚂蚁和蚜虫的互助共生模型,更具有生物学上的一般意义。
(六)
共生类的理论(如科学共产主义),都可能会科学地谈及“斗争vs妥协”、“互斥vs互补”,会谈及“共生vs竞争”。很好!所有这些“反馈”式要素,都是在自然界中不自觉地存在着的,同时也是所有复杂系统演化动力学的必要内在条件。但是,我们要考察的,是共生理论的主旨,而不是它的局部。
共生理论的主旨,是共生,而不是破缺;它的目标是“一锅粥”式的平等和谐(抑或是有等级的和谐),而不是最终以破缺结束的暂时平衡(请注意,这对政治家来说,十分重要!)。
共生理论说,“提倡诸种经济主体在合理的度之下分享财富所形成的经济和谐关系”,“诸种政治主体在合理的度之下分享权利所形成的政治和谐关系”,“诸种文化主体在合理的度之下分享资讯、自由创造并且传播精神产品所形成的文化和谐关系”,“人向自然索取资源,但又不造成过度破坏,并且保护环境,所形成的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”。
“经济平衡”不对吗?“人与自然的和谐”不对吗?当然对!但请注意,在以上的并行句子里,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,有人巧妙地掺合进了“思想”那个可怕的东西。这当然不是理论家的故意,而是他们的知识底蕴不够,不知如何识破天机。
“政治和谐”和“文化和谐”,都是需要思想大同才能导致的东西,这种“和而不同”式的相处,从复杂系统的本质来讲,从对称破缺的方向上讲,都不可能“超长期”地坚守。如果一个政治家,看不清这个从自然界到社会的关联道理,就会被人所利用。
(七)
狼吃羊,羊吃草,草再利用雨水、空气、其他动物的粪便和植物腐殖质…等等,一圈下来,形成了生物圈,达成了生态平衡。
在这个生态链条上,一般来说,缺了哪个环节,都会产生问题。但动植物体系,是个复杂体系,有“自调节”功能,会进化,能够“自组织”地去适应。
平衡归平衡,适应归适应,但那都是自然界“摸着石头过河”式的探索,自然界从来没有“计划”!
狼吃羊,不会算计着吃,羊吃草,也不会算计着吃。当一个山头的狼,因为某种疾病死光时,羊就会泛滥,草也就不够吃了。草一不够吃,羊也就会大批死去,一直死到,地上的草,只够养那么多的羊。这些个变化,都是自然而然的变化,不是谁“计划”的变化。
人类思想的出现,打破了这个格局,使自然界产生了“计划”。人类干预自然界生态平衡的最主要手段,有两个,一个是“驯养”,另一个是使用工具。“驯养计划”和“工具计划”,使自然界的生态平衡产生破缺。
人类不仅驯养植物,如水稻小麦苹果鸭梨,还驯养动物,如猪马牛羊、鸡鸭鹅兔。人类通过有计划地驯养活动来“有意识”地为自己服务,同时导致被驯养的动植物不能参与正常的自然生态循环。人类从使用工具的第一天开始,就以一种“不对称”的方式在自然界中竞争,他们用工具制造了钢筋混凝土的城市,也制造了数万枚的核弹头。人类的计划,无可匹敌,它深深地改变和影响着自然,时刻准备毁灭着自然。
既然驯养能在自然中引发不对称,那么,从驯养的角度上讲,蚂蚁和蚜虫的共生“计划性”,要比狼吃羊的“计划性”强很多,因此,我们有理由认为,蚂蚁蚜虫体系,更接近对称破缺,而不是和谐共生。当然,问题的实质,是要看,是蚂蚁随机遇到蚜虫呢,还是有意驯养蚜虫。如果蚂蚁随机遇到蚜虫,生态圈不会破缺,但如果这家伙“有意”驯养蚜虫,那问题可就严重了。
(八)
从共生,自然地会推导出各种各样的意识形态上的国际化,自然而然地会认同拿破仑的超越民族的精神,认同 International,认同苏联的社会主义,认同共产主义,认同美国的单边主义,认同由启蒙而来的现代规则,认同统一的西方价值观…
共生,当然不是亨廷顿的文化冲突。
共生,也不是孔子。
两千多年前,孔子,从“天的纹路”(秋风)索要一切,进而得到“天文”,然后再转化成“人文”。
孔子虽然不知什么是科学,但他朴素地认为,天之道,反映在人身上,就是“人之德”,人之德中好的一面,就是“仁义”,约束“不仁不义”,要用外在的“礼”。
在孔子的“科学”模式中,进化了的思想,有更加自私的一面(生存的必然),也有限制自私的“主观能动性”(思想的另一面);既会“僭越”,也可以“克制”自我。孔子认为,只要大家在自私的道路上,时时注意克制,照顾到他人,社会就会重归和谐。
所以,孔子的“爱人”和“帮助他人”,都是“克制”的结果,而不是“发自内心”的必然。只要人们尊礼而行,人们的行为,就类似“发自内心”,就不用去强化用“刑”。
孔子深知,水,总是要淡于血的,人的主观能动性,总不如由基因带来的生物性那般牢靠,很难“更长期”地将和谐维系下去。因此,孔子认为,教育,是人们一直要努力而为的一项长期而艰苦的工作。
孔子模式,与三代后的孟子的观点,存有很大的分歧。
孔子与孟子分歧的本质,在于对待思想的态度。这生物界最后通过人类所进化出的思想,是否已经被环境所拣选?从孔子的做法看,他不认为“仁义”可以遗传;而从孟子的“四端”学说来分析,孟子已认为“是非和羞耻”已经深入人们的骨髓(基因层面)。所以,孔子儒家的努力,在于强调教育和实践,而孟子儒家的努力,则部分地转化成“心智的开发”。
孔子明知水不可能浓于血,但他还是“知其不可为而为之”…
孔子的伟大,在于他阐述了如何在人类的自私本质中,找到一个“尽量延长”和谐社会的思路和办法…
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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